作者：莊秀雯 社工師

        全家吃團圓飯原本應該是充滿歡樂氣氛，一起迎接美好新的一年，取而代之的卻是爸媽吵架、媽媽被爸爸打了、警察到了家裡、媽媽跟小與和小風說「再也沒法留在這個家，為了他們好要帶著兩兄弟一起離開」的情景…。

        媽媽想重新展開新的生活，主動對小與、小風說出要跟爸爸離婚，自己照顧賺錢養他們兄弟的計畫，兄弟兩人吵著鬧著不要爸媽分開，開始說著爸爸的好話說服媽媽改變心意，然而媽媽堅決的態度，令兄弟倆忿而改口責備媽媽「是你犯了錯，爸爸才生氣和動手打你的」。

        第一次見媽媽討論小與、小風目睹創傷輔導令我記憶深刻，那是在媽媽工作到晚上8點才下班，媽媽邊說邊流淚，不捨地說著兄弟兩人目睹家暴經驗，自責自己面臨選擇離開暴力環境的壓力，又沒有任何知識和技巧可以幫助長期目睹我們父母家暴的傷害。第一次與媽媽的談話，幫助媽媽練習安撫兄弟2人的情緒技巧，同時讓媽媽卸下心理愧疚，之後經常與媽媽密集的討論如何安撫、陪伴孩子，以減輕目睹暴力對他們的傷害。

        和小與的第一次接觸，我感受到他的慌張、說話速度很快，選擇任何一種玩具時都要再三地確認我的臉部表情，我的回答內容，反映出他心理的焦慮，於是我放慢說話速度，讓小與知道不用著急說，社工會耐心等待他說。直到第3次見面時，小與突然說「我可以不傷害自己、不傷害別人玩想玩的」，漸漸的小與可以開始談目睹爸媽家暴、離婚訴訟心情變化，小與從目睹經驗重新詮釋到爸媽關係改變到接受，這對小與來說每個過程都是需要花費需多時間。

    在陪伴小與目睹創傷復原的遊戲會談過程中，每當小與遇到需要選擇的遊戲關卡，我會停下來等他、必要時幫助引導他，建立起他內在自信與自我價值，心理安全感。隨著一次一次的輔導逐漸理解小與的慌亂、說話的快速，他想要幫忙解決爸媽的問題，在目睹中他也被爸媽直接波及，遊戲互動讓小與感到被同理情緒獲得梳理，找回自己的位置，做自己喜歡的興趣，也在每次互動都發現小與的成長，服務結束時小與寫下了：現在每天都是「美麗新世界」。

        我印象中的小風，在輔導過程中總是很安靜、專注的遊戲、專心聽著社工念繪本，對於社工說話很少回應，但偶而才蹦出的一兩句話都會讓我驚覺到，原來我說過的話他好像記住了。記得一次一樣讀完了兩本情緒繪本，小風脫口說出「我知道爸媽跟小孩一樣會心情不好，他們也要自己學習變好，像我一樣生氣時可以畫圖讓心情變好」，這就是小風的個性。目睹輔導從春天到隔年的夏天結束，最後一次的會談，小風比平常多話，告訴社工「爸媽分開不住一起，我有兩個家，他們都是我心裏重要的人，我都放心裏，社工你我也放心裏」。

        一般人很難想像經歷家庭暴力的兒少成長過程的辛苦，有時外表看起來平靜，但心裏可能就像小風一樣狂風暴雨，或是像小與一樣慌亂，卻會把慌亂當作孩子個性是容易緊張。因著有機會服務這群孩子，讓我更感同身受的理解到，目睹暴力刻印在孩子心理的傷痕有多深，也更加倍的知道目睹服務是幫助孩子修復創傷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工程，這個工程能讓他們重新獲得正向力量、朝向健康心理成長。